2018年08月09日12:19 來源:澎湃新聞 作者:徐蕭 點擊: 次
上海文學素以小說和散文著稱,但在上海作協副主席、詩人趙麗宏看來,上海有著深厚的詩歌傳統,是中國新詩的發源地之一,也是曾經的詩歌重鎮。盡管現在不如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和八十年代那樣輝煌,“但上海詩歌從來沒有中斷過”,“說上海沒有詩歌是不符合事實的?!?/p>
如何清晰認識上海詩歌現狀、優勢和弱勢,如何再出發、培養出與上海國際大都市地位相匹配的詩歌作品和詩人,需要詩人、文學機構和官方的共同努力。為此,上海作協邀請了詩人、批評家、詩刊編輯以及民間詩歌網站、高校社團等與詩歌相關的各領域人士,于8月3日在上海作協舉行了“推進上海詩歌文化建設”座談會。
曾經的詩歌重鎮
上海不僅有以云間詩派為代表的舊體詩詞傳統,同時也是新詩的起源地之一,在上世紀二三十年代,因為新月派、七月派、現代派、九葉派等眾多早期新詩流派、社團和代表詩人都活躍于此,而成為重要的新詩基地。
上世紀八九十年代,上海率先推出了城市詩的概念并使之理論化。在上海大學文學院教授、詩人張燁的印象中,當時上海詩歌可以用春潮海浪來形容,涌現出一大批詩人?!拔矣浀媚莻€時期,《萌芽》發了大量的工業題材,諸如服務型行業、城市清潔工之類的詩歌?!?/p>
上海師范大學中文系教授錢文亮也認為,上海詩歌曾經有一段時間在全國地位非常高,“八十年代中后期到九十年代,上海詩歌在全國都是排得上的,特別是第三代詩人,很多都在上海很活躍,更不用說在此之前還有非常有特色的城市詩。”
然而在此形勢下,上海詩歌沒能抓住機遇,逐漸走向了沉寂。究其原因,錢文亮認為上海當時的詩歌創作,包括日常性寫作、城市詩,都有很多亮點和創新,但缺乏歸納和提煉,也缺乏市場意識,沒能及時打響“品牌”。
從詩歌社會學著眼,錢文亮認為,現代文學某種意義上就是“市場文學”?!斑@么多人在寫,誰看你的?誰能出來?為什么要評論家?詩人是生產者,批評家就是掮客?!钡@并不是反對大家去追尋純粹的詩歌藝術。
張燁對此也深有同感,覺得當時上海的文學刊物對本地作者關注不夠。“有些外地詩人跟我說,上海某某刊物之所以有影響是靠外地的先鋒詩人撐起了門面?!痹谶@種情況下,“上海詩人只能‘自生自滅’,甚至為了生存開始疏離詩歌,下海做生意?!?/p>
當然,張燁坦言,詩人們也要反思自己的詩歌是不是深入時代、與時共進,“因為寫得好總歸有地方發表?!?/p>
銳進中的上海詩歌
近年來,在各方的悉心培育和共同努力下,上海詩歌再次展現出蓬勃的活力。三屆上海國際詩歌節打出了上海的文化品牌,在國內外形成了廣泛的影響。每年一次的市民詩歌節,一方面豐富了普通市民的文化生活,另一方面也在傳播詩歌、培養審美方面卓有成效。各種民間詩社、高校詩社則不斷輸送著年輕的寫作者。此外,《上海詩人》也填補了多年以來上海沒有專業詩歌刊物的缺憾。
而在創作層面,張燁認為,當下上海舊體詩和新詩比翼雙飛,數量之多、質量之精前所未有,“而且大多數作品能夠深入時代,深入日常生活,在詩歌的藝術修辭手法上也很精彩?!?/p>
在這個意義上,錢文亮認為,上海中生代詩人日益走向開闊和深邃,趙麗宏的《疼痛》、張燁的《鬼男》都是很好的范例;而80后、90后新生代詩人依托高校詩歌社團迅速成長,在全國范圍內都非?;钴S。文匯報副總編、詩人繆克構也認為,在新一輪的詩歌浪潮中,上海與全國齊頻共振,并沒有落后。
在蓬勃復興的氛圍里,與會者也都提醒應該正視缺憾和不足。中華詩詞學會顧問、原上海詩詞學會會長褚水敖認為,“目前在全國整體格局當中,上海缺乏讓全國詩壇為之震撼的作品,這與國際大都市的地位不是很相稱?!鄙踔敛荒苤痪窒抻趪鴥?,而應該有拿到國際詩歌發展背景下去衡量的氣度。而要做到這點,在他看來,上海詩人需要在提升詩歌的精神高度和哲學高度下功夫。
上海詩歌在民間
上海詩歌在努力走向國際的同時,也沒有遺忘民間生生不息的土壤。除了顧村詩社、華亭詩社比較有名的民間社團外,各個社區都開展了不少詩歌活動。除了線下活動,上海的詩歌論壇、網站也都非常有活力。
中華詩詞學會常務理事、詩人徐非文主持運營的“詩詞吾愛網”,原本是一個注冊地在廣州的詩歌網站,會員只有7000人,而且還經常斷網,處于難以為繼的狀態。2013年,他將其收購,并將總部遷到了上海。去年8月,這個純公益性的詩詞發表交流平臺,注冊會員已經突破了10萬人。
小魚兒的詩歌報論壇已經運行了18年,是圈內有口皆碑的詩歌平臺。尤其是進入新世紀第二個十年后,詩歌論壇的紅火勁逐漸退散,許多詩歌論壇紛紛關閉,詩歌報論壇能夠堅持18年的詩歌實屬不易。
《上海文化》雜志副主編、詩人張定浩這兩年一直跟SMG新聞主播合作“側耳讀詩”,幫助他們摒棄朗誦腔,“召喚讀者一起進入這首詩,而不是把你想象的情感施加給讀者?!痹谶@個過程中,不僅詩歌傳播的效果更好,而且也讓張定浩意識到,相比于眼睛,詩歌可能更需要耳朵。
“九十年代很多詩歌都是視覺詩,只能看,經不起讀,甚至詩人自己也無法讀自己的詩,也記不住自己的詩,朗誦都是拿著稿子念。當一個詩人自己都記不住自己的詩歌,他如何期待讀者記者它呢?”
張定浩的經歷,讓趙麗宏想起了上海作家堅持在上海圖書館做的“海上心聲”?!拔覀兝收b不同題材的詩歌,不同人參與朗誦,現在作家、詩人也自己去朗誦,現在還成立了上海朗誦團?!痹谒磥恚@是詩歌走向讀者、走向大眾非常好的方式。